聊斋说时白赔中物业

余生骑蹇驴过五台山，于酒肆闻“窃国”大盗为“窃钩”小盗所窃事，甚奇之。言者曰：“国商白某，家财无以计数。除各钱庄票号所寄外，家中碎银亦可敌国。”余生讯之：“何以言‘窃国’？”对曰：“为国聚财，乃国商之本份，监守自盗非‘窃国’耶？”余生曰：“愿闻其详。”

固，晋有白姓者，生于五台。幼时有寺僧摩其顶者曰：“以白为姓，然命非白。兴于白，亦败于白也。菩提本无树，明镜亦非台；本来无一物，何处惹尘埃？噫，白赚白赔也！”于是，赐名“白篆”，赐字“赔中”。白既长，以为“赔”不祥，遂易为“培”。

白培中，幼而学，早年得文武两全。文，进身士而“硕”，武，不劳则垂“范”焉。中年官至“董事”，于官于财于利，无所不“懂”其事者也。白深谙窃国之道，亦精通藏富之谋，凡金银珠宝，不露其白，不显其黄。大凡运回之“蠢物”，一概以茶叶、烟酒名之。然区区之茶叶，常需保安援手，三二人负笈登楼，已汗流浃背矣。久之，保安亦疑焉。

各公安分局继续组织开展治安大检查 忽一日，二保安明火执仗，至白家，视夫人若无物，从容其事，将一应细软拾掇成箱，尔后，更假夫人之“奥迪”香轿，舁之去。

白妻初遭此劫，情急智昏，立报于地方。有司讯其所失者几何？白妻告以三百万金。未几，窃者归案。堂上讯之曰：“为何窃人三百万巨金？”窃者曰：“非也，吾等所窃，当值五千万矣。”有醒木惊堂，曰：“呔！大胆狂徒，苦主自言三百万，何自承五千万哉！妄言。大刑伺候！”窃者呼曰：“冤哉！上天明鉴，吾二人只拣方便之物取之，乃现钞六百万、港币一百万、美元廿七万、欧币三百万。另金条十余斤，及名表、钻戒、项链若干。今证物俱在，望大人明察！”堂上为之瞠目，曰：“一国企董事胡来如此之巨财耶？”窃者曰：“区区五千万，碎银也。其股票存折、期票基金，无以计数，古玩字画，如博物馆。然我等得来无益，未之取也。”

余生止之曰：“恐有讹误。作科者惯于趋利避害、弃大就小，何以反证己罪？”言者曰：“正于此，莫能解也。然事已凿凿，吾之好友，供职于捕快房，亲所赌。”旁有食客曰：“非如此莫解……”余生曰：“愿聆高见。”食客曰：“盗者，莫不蒙面，或趁月黑风高行事。此二盗如此之张扬，与聊斋先生所记之‘搬家公司’事，如出一辙。莫非‘以盗制盗’？”余生豁然，讯之首言者：“可知盗者其谁何？”对曰：“未确知。市井或传为山阳人。”余生击节曰：“快哉！”

异史氏评曰：“大盗之于小窃，如象之畏鼠也。‘五台灵秀，荟萃云霄’，乃‘五台三白’之招牌也。今白培中之姊白云，赫赫然晋之常委，亦一夜落马。料此案之结局，未必一了了之。窃国者，恰如其名，‘赔’矣。窃钩者，虽身系囹圄，亦垂名于史。”

另一案几可与白“赔”媲美，并记之，以博一笑：壬辰年某日，豫省正阳捕房获一盗夥，所窃物，含正阳书记藏金百余万。书记谕与捕头曰：“本官陷于盗者，非多，数千钱而已！”捕房遵其旨，改百万金为六零四零元。

共 1160 字 1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结合时事，演义一出窃国聊斋。如此巨窃，何已能存世良久？叹民蠢，非也；叹官巧，非也；那是为何？答案自在看客心中。【 云台文经】